故事心上人蒙冤被赐死,为伺机报仇,她替嫡
2023/5/3 来源:不详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,如有雷同实属巧合。
1
流光皎洁,星河生辉,又是一年深秋。
陆遥清素手轻扬,解开披风,露出里面的绯色衣裙。
秋夜寒凉,轻薄的纱裙几可透光,腰肢处一圈赤金色铃铛,伴随着她赤脚踩上台阶,发出悦耳的铃声。
她舞步轻盈,纤体柔韧,五官精致,神情妩媚,香汗淋漓。顾盼回眸似要勾人心魄,却忽然脚步一顿,踩到过长的丝带,从高台上跌落——
而后毫不意外地落入一个充满冷香的怀抱里。
陆遥清无力轻喘,清亮的眸子微微瞪大,惊呼一声:“皇上……”
年轻的帝王容色俊美,眼眸暗沉,轻声道:“皇后,当心。”
空房里的张美人气得砸碎了博古架上的掐丝花瓶:“她是皇后,一国之母竟用这般伎俩!”
她身后的大宫女出声提醒:“美人,这是皇宫,她是皇后,自然优于我等。”
张美人手指不自觉弯曲,眼神怨恨。
宫女温声道:“您砸碎的,是皇后送的新晋贺礼,有空生气,不如想想如何解释。”
2
绿芜轻声道:“娘娘,皇上已去上朝,各宫小主已在正殿等候。”
陆遥清慢吞吞起身。
她冰肌玉骨,一身肌肤欺霜赛雪,唯独左手腕上,鲜红的守宫砂极为刺目。
她半垂下眼,遮住守宫砂,淡声道:“红薇,传早膳。”
待到陆遥清来到正殿,已然日上三竿。
她一袭正红色五凤团花宫装,头戴赤金凤冠,仪态优雅,步履从容,纵使眉宇间神情疏淡,仍难掩一身秾丽风姿,妩媚动人。
等候许久,众女也不敢有怨言,立刻下跪请安。
陆遥清坐下,微微一笑:“各位妹妹久等了,都起来吧。”
众人坐定,陆遥清掩唇打了个哈欠,忽地笑起来:“张美人,昨夜睡得可好?”
被点名的张美人眉毛一抖:“臣妾睡得极好,怕是皇后娘娘伺候皇上一夜辛苦,故来迟了吧。娘娘虽年轻,可也得保重身体才是。”
殿内一静。
陆遥清端起茶盏的手蓦然顿住,看向张美人。
平心而论,她长得不差,风姿清丽,尤其一双明眸,娇妍明媚,纵使出言不逊,却也有几分天真可爱,与死去的林婉颇有几分相似。
难怪皇帝隔三差五就去她宫里。
陆遥清微笑道:“多谢你关心。”
张美人一拳打在棉花上,脸色不虞:“娘娘不必客气,只是秋夜寒凉,衣衫单薄可不太妙。”
陆遥清心中叹息一声。
美则美矣,实在太蠢。
她抬起纤纤素手,轻声道:“指点帝后,以下犯上,摔砸贡品,心存不敬。赐张美人二十杖,发落冷宫。”
殿内响起细微的抽气声。
3
宋云鹤下朝时,吴歧路上前低语几句。
吴歧路摇头:“尚余一口气吊着,是否请太医去瞧瞧?”
宋云鹤垂眼翻开奏折:“既是皇后的意思,也是张氏的福气。”
他神情淡薄,仿佛数日前将张美人捧上云端宠溺的人不是他。
晚间宋云鹤又去了栖梧宫。
绿芜有些忐忑,以为皇帝多少会问责几句,但他神态如常,甚至细细过问陆遥清的起居,得知她赤脚查账许久,长眉微蹙:“如今深秋了,皇后也不知将息身子,实在胡闹。”
陆遥清眨眨眼,撇嘴道:“这些陈年旧账实在难对,臣妾看得眼睛都疼了。”
宋云鹤低笑一声,抬手捏住她的下巴,长睫微垂,彼此呼吸交错:“朕瞧瞧,可有大碍?”
唇齿相接,少年夫妻自是情谊浓稠,宫女们知趣退下,烛火黯淡,红帐内鸳鸯交颈。
一吻结束,宋云鹤眼底暗涌翻滚,吐息火热,喉结滚动数下,最终只是拉过龙凤锦被,将陆遥清裹进被子里,低声道:“睡吧。”
陆遥清满脸通红,垂眸遮下眼底的嘲讽,乖巧应是。
若非后宫中曾出了两个夭折的皇子,她都快怀疑皇帝不举。
后来时日久了,她便知道,只是他从不与自己同房罢了。
她本不会跳舞,因为林婉是各中高手,方才学了几分皮毛,以此邀宠。
林婉虽死,却已成了宋云鹤心底的白月光,纵然徒有其形,他也愿自欺欺人,从旁人身上找寻林婉的影子。
而他之所以不圆房,陆遥清推测,一则他认为林婉冰清玉洁,要留个念想,二则陆家逐渐势大,他不愿外戚做大。
也真难为他,每次还要装作一副情到深处、发乎情止乎礼的样子来。
只是他不做,她心中也松口气,便默契地不提此事,两人相安无事三年之久。
夜凉如水,陆遥清闭眼假寐许久,终无睡意。
身旁之人将她揽在怀里,忽低声呓语:“婉婉……”
陆遥清微怔,随即讽刺一笑,眼底一片厌恶。
她的声音轻得仿佛叹息:“陛下,您的婉婉,早就死了呀。您瞧,我这个替身,戏演得可还好吗?”
宋云鹤听不到,他紧紧抱着陆遥清,在噩梦里不愿抽身。
“婉婉、婉婉……”
4
次日难得是休沐日,宋云鹤捏住陆遥清的鼻尖,闹得她睡不着,等她有些恼了,方才扬眉一笑:“皇后还不起身,朕今日便不带你去策马了。”
陆遥清闻言眼睛一亮,秾艳的五官顿时活色生香:“皇上可不许骗臣妾。”
便是见惯姝色的宋云鹤也微微失神,顿了半刻,他低笑道:“朕何时骗过你?”
红薇替陆遥清梳妆。
“脂粉不必上了,男装就行。”陆遥清不甚为意,撇开一堆红妆。
红薇应是,忽而低语:“小姐,已安排妥当了,养马的宫女便是她。”
陆遥清手指微顿,点中一件雪白的长袍:“就这件。”
秋高气爽,景物怡人,皇家御苑适合骑射,也可深入丛林狩猎,是散心的好去处。
帝后轻装简行,宫女内侍被甩在身后,训练有素的禁卫策马紧紧跟随。
“陛下迟到了,可要让微臣一箭。”忽一道清朗如月的声音响起,循声望去,只见来人剑眉星目,气度不凡,眸中光彩万千,不似池中物。
宋云鹤朗声大笑:“谢钰,你箭法已臻化境,非要在朕面前装谦虚,可就无趣了。”
谢家的独苗,二十出头便已是皇帝面前的红人,沙场上的一匹孤狼,看似光风霁月,却心狠手辣,手段迫人,是令敌军忌惮不已的存在。
他在皇帝身边的时候,光华内敛,像一朵轻云陪衬在日辉旁边,但谁都不会怀疑,下一刻他就会刀剑出鞘,夺人性命。
谢钰下马,抬眼起来,错身之间朝陆遥清行礼。
“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,前些时日听闻您略感风寒,可曾好透?”
他说着,从衣袖里取出一个描绘牡丹的精致瓷瓶,双手呈上:“此乃雪莲花蜜,入秋燥热,此物清热祛火,以水冲饮,能治咳疾。”
陆遥清眉眼淡漠,下巴微扬:“本宫身子极好,无需这些。”
她说完,忽地策马,身下枣红的骏马四蹄奔出,扬沙远去,只留下那抹雪白倩影,在谢钰眼底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宋云鹤低笑一声:“皇后不喜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,你何苦这般讨好。”
谢钰回过神,轻笑:“皇后喜不喜,是她的自由,微臣做不做,是为臣的本分。”
本分二字换来皇帝的欢颜,宋云鹤朗声笑起来,与谢钰去林中打猎,傍晚才归。
陆遥清没带绿芜红薇,跟着她的是宫廷里一位懂马术的宫女,方便照料。她沿着山脚策马巡游半日,听闻皇帝归来,兴高采烈去迎他。
变故陡生。
一直陪在她身后的宫女突然暴起,寒光闪烁,直逼皇帝面门。
陆遥清眼也不眨,无一丝犹豫,直接以身挡刀,白衣溅红,血光淋漓之间,倒在宋云鹤怀里。
宫女被随侍的禁卫一剑拿下,瞬间吞毒自尽。
“皇后!”陆遥清在宋云鹤的惊呼中晕过去。
5
陆遥清醒来时,栖梧宫烛火亮如白昼。
她呼吸之间,肺腑沉闷,右肩火辣辣地痛。
红薇目露心疼:“小姐,做做样子便是,何苦伤了自己。”
陆遥清不以为意:“做戏便要做全,想要达到目的,又不付出代价,世上无此两全之事。”
主仆二人对视一眼,知道此事已成。
“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。”忽一道男声在屏风外响起。
陆遥清看了红薇一眼,闭目不语。
“谢将军,娘娘尚未醒来。夜已深,后宫不留外臣,还请自重。”红薇冷言冷语。
“微臣保护娘娘不力,自请值夜栖梧宫,若娘娘醒来,还请红薇姑娘告知。”谢钰呼吸沉重,语调低哑,好似真的因此自责。
陆遥清冷声道:“本宫已被你吵醒了,出去,别妨碍本宫休息。”
话音刚落,便听得碧玉珠帘轻声撞击,谢钰一袭青衣,掀袍跪在榻前。
“清清,你可有大碍?”
红薇悚然一惊:“谢钰,放肆!”
谢钰微微一笑:“你不妨再大声点,最好引来皇帝,好叫他看见我与皇后私会。”
红薇脸色微白。
陆遥清淡淡瞥他一眼:“本宫清者自清,倒是你,在皇帝面前惺惺作态,像条忠心的恶犬,他可知你这般放肆?”
谢钰神情不变,甚至还露出个笑来:“清清,我便是恶犬,也只对你摇尾乞怜。”
他说着,将一个小瓷瓶取出,不顾陆遥清反抗,塞进她手里。
“你记住,这些争宠的小把戏以后莫要使了,旁的都无碍,你若再敢伤了自己,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死心。”
他一语道破,陆遥清却脸色如常,随手将手里的瓶子砸出去。
描金彩绘的瓷瓶装着清香的雪莲花蜜,碎了一地。
谢钰半垂下眼,顿了半刻。
“无妨,你不喜欢,下次我再送别的。”
他说完,起身离去。
6
宋云鹤一连两个月都宿在栖梧宫,得空便去看陆遥清,饮食汤羹不假他人之手。后宫佳丽咬碎银牙,却也不得不赞一句,帝后情深。
陆遥清柔声道:“那日救了臣妾的禁卫是谁?瞧着身手不凡,皇上不如割爱送给臣妾做护卫吧。”
宋云鹤低笑一声:“朕说你今日怎这般配合吃药,原来如此。你可知那是谢钰的人,你不是最讨厌他了吗?”
陆遥清闻言果然皱眉,顿了顿,勉强道:“我大宋人才济济,全是皇上的臣子,怎可说是谢钰的人?”
宋云鹤失笑,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,宠溺嗔怪:“你啊你。”
陆遥清垂下眼,知道他是答应了。
她抿唇一笑,又叹了声气:“臣妾听闻,刺客是张美人的宫女,想来还是臣妾年轻不懂事,张美人放肆,不理会便是,何苦结怨。”
宋云鹤笑容微敛:“张氏心存不满,授意宫女假意行刺朕,实则加害于你。但她已身在冷宫,如何能将手伸到宫外猎场?若非张家在背后筹谋,万不可能有机会得手。”
言尽于此,陆遥清与他对视一眼,眸色皆沉。
次日,户部尚书张大人被革职查办,张府被抄,成年男丁斩首,其余充奴流放。
张家势大,在江南一带为非作歹已久,但因张家送来张美人,在后宫又颇为得宠,张家便愈发放肆,直到张美人得罪皇后。
不明就里的人只以为张家得意忘形,不自量力刺杀皇后,终落下把柄,自食恶果。
但朝中有点眼力见的官员都知道,这都是帝后的老把戏了。
帝后一体,素来情深,后宫中虽时有新人填充,但无一风头能盖过皇后。而前朝与后宫素来瓜葛不浅,皇帝若想动什么人,留意一下皇后的动静,便大略能推算近期的风向。
“张家鼠目寸光,哪敢把手伸到皇家猎场?帝后伉俪情深,配合得当。”谋士低语道:“如今皇后的父亲陆丞相,正物色新的户部尚书人选,将军,这也是我们的机会。”
谢钰轻轻合上杯盏,眸色清淡,语气听不出喜怒:“配合得当不假,伉俪情深却不至于。”
他垂眸停顿片刻,忽问:“皇后要去了谢林?”
谋士颔首:“是,上次遇袭,便是谢林救了她。属下查过,皇后与谢林并无关联,谢林是我们的人,没有叛变的动机。”
谢钰仍是垂着眼,没有说话,手中把玩一只青玉耳环,似乎爱不释手。
7
谢林被陆遥清叫来的时候,还有几分忐忑。
但陆遥清只是微微笑着,问他一些家长里短,赏赐了不少东西。
谢林心中稍安,将过程原样转述给谢钰,之后虽一直随侍保护陆遥清左右,但每隔段时日,便会将陆遥清近期动向告知谢钰。
绿芜无比愤懑:“谢钰这般放肆,若非仗着皇上信任!”
红薇也表情晦暗:“小姐,可要告知皇上?”
陆遥清神情疏淡:“他要窥探,便任由他去。便叫他以为,诸事尽在掌握,事情失控的时候,才足够戏剧。你们只管盯住谢林,细细打探他的家事,此番能否抓住眉目,全在他身上了。”
宋云鹤登基以来,勤勉图治,如今朝中风向越来越好,但边境战争结束也才几年,休养生息迫在眉睫,是以十分重视祭天,以求来年风调雨顺。
祭天当日,帝后两人身着隆重的礼服,在祖庙祭祀焚香,只差最后一步便可完成仪式。
陆遥清却骤然上前一步,抢过宋云鹤手里的酒杯,一饮而尽。
群臣哗然。
就连宋云鹤也微微皱眉:“皇后,何事惊慌?”
陆遥清看出他的冷漠与肃杀,却只淡淡一笑:“臣妾问心无愧。”
宋云鹤抬手想去接,却晚了谢钰一步。
谢钰眉眼狠戾:“清场,一个都不许放走!”
他声音冷肃,似一把出鞘的利剑,连宋云鹤也不由多看了一眼。
8
事情很快查清了。
有人在皇帝要喝的酒里下毒,皇后看出端倪,又不忍破坏祭祀大典,这才以身试法,虽全了礼仪,却自己身中剧毒,昏迷不醒。
宋云鹤眸中浮现血丝:“那便去采,便是倾尽全国之力,也要治好皇后。”
话虽如此,但雪莲长在寒山之巅,十年能得一枝便算不错,更别提一下要集齐十枝。
一众太医正措手不及,不敢面对皇帝的时候,谢钰来了。
他轻装简行,一袭青衣,是来辞行的。
“微臣身为大宋子民,食君之禄为君分忧,理应为皇后带回雪莲。”他的下巴上一圈青色的胡茬,眼底一片乌黑,显出十足的疲态。
皇帝允了。
夕阳孤斜,谢钰的背影比雪风更料峭。
一日后,陆遥清醒了。
绿芜在床边垂泪:“小姐,您何苦……若没有解药,便只有三月了。”
陆遥清沉吟片刻:“三月……也够了。”
皇帝查不出是谁动的手脚,当天查出异常的几个人,全部当场自尽,若要深究下去,也是一件扰乱人心的恐慌之事。加之龙体无恙,此事便也不了了之。
之后宋云鹤依旧每日宿在栖梧宫。
他抱着陆遥清,看着她的目光一日比一日深沉,床笫间的动作也一次比一次放肆,若非她身中剧毒,几乎要逾越雷池。
他抱着她,在耳畔声声呼唤“清清”。
成亲三年,他从前叫她“太子妃”,后来叫她“皇后”,她还是第一次,听见他这么亲密的称呼。
陆遥清知道,是时候了。
她命人将谢林抓起来,严刑逼供,观察多日,终于抓到他的把柄。
晚间宋云鹤忙完公务,准时驾临栖梧宫。
“臣妾自知舞姿笨拙,恐无法讨皇上欢心,便命人四处寻找舞娘,而今终于有了消息。”她看着宋云鹤,微微一笑:“红薇,带人上来。”
宋云鹤眉头微皱:“清清,朕只看你一人便可,旁的……”
他话音未完,却好似被人硬生生掐住脖子,尾音断在喉咙里,骤然失音。
来人一袭纯白衣裙,步步生莲,长发如云,眉梢眼角俱是楚楚风情,虽不比陆遥清秾艳绝美,却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我见犹怜。
皇帝好似被手中茶盏烫到,清脆的碎瓷声响起。
那舞姬无措跪下,簌簌发抖:“惊扰圣驾,奴婢该死。”
宋云鹤好似被哪个字眼刺到,猛然起身,失声道:“住口!”
一出声,却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沙哑悲切。
可他却来不及顾及更多了,只上前两步,双手扶起舞姬,低低疾呼:“婉婉,婉婉……”
陆遥清在他看不到的背后,扬眉笑了。
9
舞姬被封晚美人,后宫妃嫔们都等着看这位新宠的好戏,静待皇后如何收拾她,却迟迟没有等来下文。
反而皇后的身体每况愈下,一月后,已然形容枯槁,似离了水的菡萏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枯萎着。
而皇帝终于再次来到了栖梧宫。
“清清……”年轻的帝王面容憔悴,竟不似春风一度,反倒备受煎熬,他紧紧抱着陆遥清,低语道:“是朕对不起你。”
皇后轻轻拍着皇帝的后背,温声道:“无碍,皇上想做什么,臣妾都会支持。”
皇帝什么也没做,只是给她讲了个故事。
宋云鹤年幼时便被封为太子,他的母后出自顾家。当时的顾家跟随先皇南征北战,收复失地,居功至伟,被封为当朝唯一的异姓王。
只可惜飞鸟尽,良弓藏,边境初定后,顾家虽交出兵符,却因在军中威望及军心都甚高,而引来皇帝猜忌。
“顾家心生不满,竟通敌楼兰,顾溪桥假意孤军深入楼兰王庭,实则投诚楼兰王。不久后,楼兰突围边境,我军伤亡惨重,损失边境五座城池。”
宋云鹤声线低沉,眼神锐利又晦暗:“顾家该死。”
陆遥清背脊僵硬又笔直,死死捏住锦被一角,仍克制不住手指微微颤抖,哑声道:“顾家……或许……”
或许什么,她没有说,对上皇帝冷如刀锋的视线,终究垂下眼:“臣妾想着,或许该去看看太后了。”
宋云鹤沉默良久,轻声道:“顾家抄家,母后既已削发为尼,在承恩寺修行,不入红尘,便不必去打扰了。”
这些秘辛,早在宋云鹤登基之前,便被料理干净,先皇一力扶持太子宋云鹤培植势力,斩断所有乱党,又赐婚家底渊源深厚的陆家,作为太子的妻族。
陆家世代清廉,是文官,更是忠臣,陆家女成为太子妃再好不过。宋云鹤登基之后,更是将陆老大人提拔为丞相,又有陆遥清这样得力的皇后在后宫配合,一时间前朝肃清,后宫规整。
“但朕要与你说的,并非顾家。”
10
宋云鹤的声音缥缈得像一个极悠远的梦境。
“母后是顾家女,她的侄子是顾溪桥,顾溪桥有一表妹,名林婉。”
话已至此,无需他再多说,陆遥清也知道他要表达什么了。
林婉是顾溪桥的表妹,偶然一次进宫,遇见还是太子的宋云鹤,被他惊为天人,一见钟情。
那之后,宋云鹤更是处处留心,打探林婉的来路,最终却得知,佳人心有所属,眷恋她的表哥顾溪桥。
顾溪桥与宋云鹤本也是表兄弟,顾溪桥更是太子伴读,高风霁月,君子如玉,文韬武略,虽有意低调,却样样不输太子。
或许就是这样,才愈发让先皇忌惮。
宋云鹤顿了顿,哑声道:“她太刚烈,自尽殉情了。”
陆遥清指尖颤抖不停,面上却一片风轻云淡:“是她福薄,担不起皇上的抬爱。”
宋云鹤的身周都笼罩上一层阴云,他忽然转头,定定地看着陆遥清:“皇后,朕记得,你进东宫之前,一直在江南养病,不曾在陆家长大,更不可能认识顾家和婉婉。”
“是。”陆遥清镇定之极,连眼睫都不曾抖一下,她温声问:“怎么了?”
宋云鹤与她对视良久,那双清澈明亮又多情的眸子里,似乎除了钦慕与敬重,再找不出其他色彩。
他终究别开眼,显出几分狼狈:“那日你带来的舞姬……与婉婉,长相有八分相似。”
他言尽于此,陆遥清却明白,这是宋云鹤最想解释的一句话了。
他在解释为何冷落她,为何越制晋封谢晚,为何多日不见踪影。
陆遥清轻轻笑了起来:“皇上,臣妾明白了。”
她无需再费心编造任何理由,因为宋云鹤已经认定,她不会认识林婉,所以,这就是巧合。
11
宋云鹤始一离开栖梧宫,陆遥清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,鲜红的锦被上立刻绽开朵朵暗红的梅花。
绿芜低呼一声:“小姐!”
红薇握着她被掐破的掌心,垂泪道:“小姐,已走到这一步,小不忍则乱大谋。”
陆遥清冷笑:“我当然能忍,我倒要看看,真相大白之时,宋家这江山如何能坐得心安!”她闭了闭眼,极力克制情绪,忽问:“林深何时回来?”
“快则三五天,慢则六七天。”红薇低声答。
但她尚未等来林深,谢钰便回来了。
“臣幸不辱命,带回十株雪莲。”
他一字一顿,隔着华丽冰冷的珠帘,眸光似穿透时光,静静落在陆遥清背影上。
陆遥清闭了闭眼,仍是不见他。
“扔了。”直到谢钰离开,她冷声下令。
红薇与绿芜对视一眼,均犹豫不决,没有动作。
她少有的态度强硬,两人不敢再说,悄悄将雪莲收起来了。
直到次日宋云鹤来了,见陆遥清气色仍未有气色,逼问之下才被御医拿去煎药。
他目光复杂又深沉:“皇后是想一死了之,让朕一生都在悔恨中度过吗?”
陆遥清心中不无嘲讽地想,凭你也配?
她垂下眼,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,一饮而尽。
12
只是这件事终究被谢钰知道了。
他仍是一身青衣,在栖梧宫求见皇后。
陆遥清破天荒地允了。
“清清,你以为,你安插人在张美人身边,又演出护驾的戏码,趁机要走谢林,得到口供,便能奈何我吗?”谢钰语调轻缓,似乎怕惊扰了她:“口供可以伪造,秘密也能变成假的。”
陆遥清目露鄙夷:“无耻疯狗,如此卑鄙,我也不意外。”
谢钰拢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,忽然叹息一声:“清清,你并非陆家嫡女,是不能入陆家而养在江南的。当年你逃出江南,女扮男装,混入军营,与顾溪桥私定终生。后又被陆大人找回,顶替嫡出女儿嫁入东宫。你说,这些事……皇上知道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