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5,他上山采雪莲花失踪,一条野狗在
2023/7/18 来源:不详诡异的“八·九”事故
刘光福
年8月5日,我们塔克逊连队送走四川达县和仪陇两个施工队人员;送走江孜营汽车连姜班长等五台车辆驾驶员。
连队干都开了个碰头会,拟定8月10日(星期六),杀一头猪,整上十多个菜,犒劳全连干部战士三个多月来繁重的施工,汇一次大餐,放三天假(自施工三个多月以来,星期天从未休息过)。
然而,变化比计划来得快。8月8日,连队却发生了一起震惊日喀则军分区、西藏军区首长的特大事故~三名战士外出扯雪莲花,其中一名战士失踪(以下称“8·9”事故为妥当)。9日上午分区电报指示:“要千方百计找回杨,若发生意外,要找回其尸骨、衣物。即: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”。下午7点多钟,营领导和我共同决定:用硅两瓦单边带电台呼叫“撤回在外寻找杨的所有干部战士”。营领导和四连,营机关及步话机人员返回岗巴。
年的“8·9”事故,是一起“诡异”般的真人真事真实的事故。今天我就将当年的“事故”改为千真万确的“故事”从头讲起(用唯物的观念也难解释我用唯心的观念的做法来证实这个真实故事)。
年8月6日(星期二),我前往营里开营党委扩大会议,连队工作交给副连长洪妃珠临时负责,主要工作是把各排房前屋后以及营区营建施工剩余的烂砖头、砂砾、石头、乱七八糟的东西清除干净,搞好环境卫生,使营区环境面貌与落成的新营房相匹配。
7日上午,我在营党委扩大会议上较全面汇报了连队营建施工情况,按质按量提前竣工。在此期间没有发生大小事故;并汇报了下一步工作打算,力争圆满完成上级赋予给连队年度施工、军训、巡逻等各项工作任务。
8日晚餐后,相距各连队路程较远的参会人员仍统一住宿在营里,次日再派车送回各连(一,二连同一方向顺道派一辆小车)。但我吃了晚饭后,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,有一种坐立不安,心慌意乱,有一种不祥的预兆。天都快黑了,我还是请营领导给我派一辆小车把我送回塔克逊连队。
我回到连队后,刚进屋落座,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大前门香烟,拿起打火机正准备抽烟时,一排长孙建国来到寝室向我报告说:“连队给各班、排分配的本周施工任务,提前两天完成。本排一班班长杨明文、四排炮班班长涂朝远、李明(均是年从涪陵入伍),他们三人向连队洪副连长请了假,经同意外出扯雪莲花。三位同志于八月八日零点三十分离开连队去江公拉方向扯雪莲花。涂、李二人已归队,杨还未归队,我派人出去找了也未找到。”
我问:“孙排长,杨外出之前给你请假没有?”孙排长说:“他向我请假了的,经过洪副连长同意了的。”
我问:“杨班长这两天有无异常情况反应吗?”孙排长说:“没有异常情况反应,一切都正常。”“杨外出时,带枪支弹药没有?”孙排长说:“没有带枪支弹药,只是提了两条麻袋”。
我接着问孙排长:“近两天,连队驻地有异常情况和群众进出营房吗?”孙排长说:“没有发现营区周围有异常情况和人员进出,今天白天,只是有一条狗跑到操场来面朝连队哭(一排就住在操场一个台阶上面),狗哭的声音怪‘吓人’,我们捡起石头追打,不一会儿,狗又跑到操场来哭。”
我说:“怎么不叫洪副连长用枪打死那条狗?”孙排长说:“洪副连长用冲锋枪打了几枪,没有打着。”我觉得有点奇巧,洪副连长平时打狗的枪法数一数二的,怎么今天没打着狗,我心里猜测到了几分连队有“不祥之兆”会来临,如果那条狗还要跑到操场来哭,要消灭那只狗。
我叫通信员去把涂朝远、李明二人叫来寝舍,问清了涂和李他们三人大约在什么时间、什么地点与杨分的手,他俩在叙述过程中,没有不正常的言辞,或者前言不搭后语的语言。这时,已是晚上十点钟了,我将此情况用电话向翟营长作了汇报,请求营里派车前来外出寻找杨明文。
当夜十一点多钟,翟营长带领胡清明乘坐一辆小车,营里三部硅两瓦单边带电台及相关人员一辆小车,四连连长肖先强率领该连部分战土乘坐解放牌车辆抵达连队。
我在连队会议室召集连队、营里领导及干部、四连干部简短会议,介绍了杨明文(党员、年从涪陵入伍、现任一排一班班长)平时思想情况、工作情况;江公拉(又称黑山)山脉的地形地貌,连队距江公拉山垭口约18公里,江公拉山垭口海拔多米,长雪莲花的地方海拔通常在米左右,大雪莲花多数长在石窝窝土里或石缝里(小红雪莲花通常就大拇指头大)。
杨明文同志会发生意外的几种情况:一是杨未带武器弹药,是否会遭遇狼群野兽袭击。二是江公拉东面山形、地形比较复杂,杨明文会谜失方向,如果往东北方向走,地形地势要好一些,如果往西南方向走,山势陡峭,地形地貌险要,在夜间容易发生意外。三是在扯雪莲花期间,爬石崖摔伤倒地,无法联系呼救。四是未带干粮,由于饥饿昏倒而发生意外。五是根据杨明文同志入伍以来以及今年施工以来,思想稳定,服役态度端正,能发挥党员先锋模范作用,发挥班长骨干作用,带领全班同志完成连、排交给的各项任务,近来没有异常表现,或者说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话,或者对连队,对某人不满意的话。
所以,我认为该同志不会独自走出国境,其更不会有意出逃,而且出境道路方向与山珠岭方向相反。
在场多数同志同意我对杨明文同志会发生意外的前四种情况,对后一种看法不反对也不赞同。尔后决定由副连长洪妃珠、副指导员杨正美各率一个排,四连干部战士分为两个排加入二连的两个排,合二为一,各个排一部步话机,连队留一台步话机与外面两部步话机联络。
当夜子时,我站立在连部台阶上,望着江公拉山脉一带八、九十人,四台解放牌汽车,两台小车的车灯光、电筒光,时而发射的红、绿、白三种颜色信号弹升上天空,把江公拉一带照得如白天一样,多么希望杨明文能看到空中的信号弹,或者听到汽车的马达声音。
不时从步话机传回人们呼叫杨…明…文的呼喊声,也有骂爹骂娘的怨骂声、牢骚怪话声音、车辆的马达声,从连队的值班步话机里听得一清二楚。一次一次地联络是没有杨明文的身影。
9日凌晨1点钟左右,那只野狗又跑到操场呜~呜~呜的哭起来,哭得使人害怕。翟营长听后说:“那只狗怎么哭得那么厉害呢?”
我对翟营长说:“这不是我对你讲唯心的话,我在其它连队时听老兵讲过:“凡是狗跑到连队来哭,最好要打死这只狗,尔后就地挖坑掩埋这条狗,有条件时要在掩埋狗的时候、把未烧过的柴头丢在狗身上,到上淘米水,或者从厕所里舀些大粪泼在狗身上,尔后掩埋这只狗,免祛灾难。”
翟营长听后,笑着对我说:“我第一次听见狗哭,也是第一次听你这么讲‘免祛灾难’的唯心说法”。我对翟营长说:“用唯物的来解释我这种唯心的说法,说不清楚,解释不明白”。
我对翟营长说:“我现在要做三件事:一是打死那条狗,就地挖坑掩埋,打不着它,也要用子弹赶跑它,用枪声为它送行。二是搞一次实弹演习,干部佩戴的手枪每人8发,持步枪者每人打9发子弹,冲锋枪15发,单发与短点射相结合,5次射击完毕;轻机枪30发,点射控制在10次以内;重机枪发,点射控制在30次以内,红、绿、白色信号弹各3发。三是炮班的同志扛50枚木柄手榴弹到老鹰岩上面往下投。整个阵地实弹演习具体方案,我来组织实施。实际消耗的弹药,连队以阵地防御“战斗”演习向营里报告补足实际消耗的弹药。“助威”江公拉生灵的壮志…。
翟营长笑着对我说:“同意你的阵地演习方案,同意报销实际消耗弹药,要严密组织,严防事故的发生。”我内心自然很高兴,这样做了,就看杨明文命中的“造化”如何了,我再也无其他“点子”实施相助于他了。
我召集了在连队剩余的班(排)长以上人员简短会议,布置了阵地演习方案,听到冲锋枪声后,立即占领阵地,没有我的命令,不得装填实弹,我叫某个班装填实弹再装填实弹,射击方向,江公拉,依托堑壕朝天射击,由我指挥,今晚的阵地实弹演习,不同于往日的阵地实弹演习。投掷手榴弹的同志,由炮班班长指挥,掌握好时间,三、五分钟投一枚,用力往下甩,没有枪声时,又甩两、三颗。要保障演习从开始到凌晨四点半钟为止,这段时间内,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不断。各班排人员要坚决听从我的指挥,严防事故的发生。
1点30分,操场那只狗还在间断地呜呜哭。我叫一名干部用冲锋枪,干掉那只该死的狗。他走下连队营区梯步,走向操场边沿,一个实弹匣(30发),几个点射,射向那只野狗,它哀叫着跑出营区大门,排长同样以子弹追逐它,直到30发子弹耗尽,那只狗拖着“汪~汪汪~汪汪汪”的哀叫声音向道班方向跑去。
连队干部战士听到枪声后,各班排按平时预演射击地段占领阵地。我逐班依序指挥装填子弹实施射击,直到重机枪最后一个点射、投掷木柄手榴弹的同志最后一枚手榴弹爆炸声为收尾,四点二十分结束阵地实弹演习,各班排人员安全撤除阵地。
江公拉山上的干部战士仍在寻找杨明文,汽车灯光仍然在闪烁着…。
9日上午,日喀则军分区电报要求并转发西藏军区首长电报指示:“要千方百计找回杨,若发生意外,要找回其衣物,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。”
全连干战与四连的干战们以江公拉垭口为中心,又扩大地域寻找,凡是人能去的山脊、石岩、深沟,河溪边都找遍了,没有发现杨明文的踪迹。
徐泽辉副教导员乘座一辆三菱小车,从塔克逊至朗宁山至嘎拉到亚东的公路,在九道班赶至丁嘎,又返回查果拉至塔克逊,沿途未发现杨的身影。徐副教导员对翟营长说:“经过九道班时,询问道班工人,看见一个当兵的没有?道班工人说:‘昨天下午,一个金珠玛米来过,吃了一碗饭,给了三块钱后,就走了’。以此说明,8月8日下午,可能是杨明文到达九道班吃过饭”。
我接过徐副教导员的话说,杨有可能从江公拉山脉走到吉汝乡,而后才到达九道班吃过饭,而杨明文有可能在吉汝乡一带,他主要不知道从吉汝乡三队一条河往下行大约两公里,就是嘎拉至岗巴公路,他应该熟悉这条公路。就怕他往上行,大约要6至8小时才到达查果拉至塔克逊的公路。他如果往上行,到达查果拉山脚下,他就会知道沿公路回塔克逊。他若再爬山找江公拉那条路,他就会迷失方向,发生意外的事不可避免。
下午七点左右,决定撤回在外的所有干部战士,营里和四连干部战士返回岗巴。
我从心里想,杨在外长达四十多小时,生死未卜。如果今天晚上12点至次日凌晨3点钟以前,杨明文无论从朗宁公路、江公拉山路、还是从查果拉公路,这三条路其中的一条路都应走回塔克逊,但千万别走江公拉,若走江公拉,就是凶多吉少,难以预测。
二十二点十五分,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,正在洗脚,一排长孙建国来到我寝室,满脸笑容地向我报告:“指导员,杨明文回来了”。我立即擦干双脚后,穿着部队价拨的黑色圆口布鞋,与孙排长走到一班,我看见杨明文面容血色正常,心里念着“阿弥陀佛”,上帝保佑你安全地回来了。我将杨明文喊到我宿舍,我看着他光着头,身穿一件米色毛线衣,没有穿军装,脚穿一双黑色布鞋(军队发的那种黑布圆口布鞋),说话仍是往日的阳刚之气,目光也很正常。
我立即用小瓷杯融化一杯强化麦乳精递给他手中,尔后递给他一支大前门香烟,我打燃打火机给他点上香烟,我叫他喝麦乳精,他边吹热气,少许的喝麦乳精,边喝边抽烟。我从他以上的每个细小的环节中可以判断,他未受到“邪魔侵害魂魄”的症状,神志清醒,我就完全放心了。我还没有问他,他就主动地说:“真对不起你们几位领导和全连战友们”。我说,只要你安全地回来了,我们都放心了,我还没有问他在外面长达46小时是如何熬过来的,他就开始了自述:
昨天(年8月8日)上午10点多钟,我与涂朝远、李明一道扯雪莲花分手后,我向东南方向边走边扯,那一带雪莲花多得很,又大朵又好看,看起来安逸得很,越扯越高兴,越扯越兴奋,扯了满满两麻袋后,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。我提着两麻袋雪莲花往前走,爬过一座山又一座山,途中肚子饿得很,人感到很疲倦,有气无力,就没有要那两麻袋雪莲花。空着手,饿着肚子,翻过一座大山又一座山,看见前面有一个村庄(该村应该是亚东县堆拉区吉汝乡二队。
年2月7日,我在查果拉任副指导员时,带领藏族战士罗卜扎西到吉汝乡作过社情调查,所以,对吉汝乡各队驻地有所了解。在三队向北走约2公里就到达嘎拉至岗巴的公路)。在一个道班给了3块钱,吃了一碗饭(前面徐副教导员说的那个道班),尔后沿公路向东南方向走了一段路,感觉方向不对,又返回村庄沿河沟向上行走(此河流发源于空扬米山口,流经查果拉山脚下二道河至吉汝乡至嘎拉河)。天刚黑,我前面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在往前走,我跟在他后面走了约半小时,我与他走了一段路程后,那个人没有回头的问我,“你到那里去?”我说,回塔克逊。他说:“我是塔克逊道班的(道班距连队约两、三百米),我回道班去,我给你带路。”
我与他始终保持一定距离往前走。走了一段路后,他又问我,“你热不热?”我说,有点热。他又说:“你把东西给我拿吧。”我就将外衣脱下来,还有挂包、水壶一起给了他,他连头也没有回过来,反手就把我递给他的衣服、挂包、水壶接了过去,继续往前走,不知过了多少沟,爬了多少座山,我走得满头大汗,心里也很明白,现在还没有回连队,连里干部战士们肯定在寻找我,而且迷迷糊糊地还在做梦,梦见江公拉垭口一带蛇多得很,有乌梢蛇,菜花蛇,小红毒蛇,青紫标蛇,烂牛绳蛇,各式各样的蛇,梭来梭去,无法行走;还有几个凶恶的大汉,将一个人杀了,我又没有带枪,心里还是有点害怕,被蛇和凶恶的大汉拦阻了去路,始终翻不过江公拉垭口。在漆黑的晚上,我自始至终与前面那个人保持一定距离,跟着那个人高一脚,低一脚地走。
突然,我感到身上寒冷,打了一个冷颤,惊醒了我,可前面的人突然不见踪影,不知去向。天刚亮,我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光毛衣,衣服、挂包、水壶没有了。我又回头去找衣服,衣服荷包里有多元现金(医院住院回来报销的生活费和几个月的津贴),可又没有找着衣服,挂包、水壶,又回到了那个村庄。我就只好沿着河沟往上走。走到了查果拉山下的公路上,我就知道走公路可以回塔克逊,走惨了,肚子又饿,我咬着牙齿,才沿着公路走回到连队。
我听了他的叙述后,对他说,你的血气刚正,压住了邪恶。你昨晚前面突然出现的那个“人”带着你一直在走,也就是说,被“鬼”牵着你走到你打冷颤为止,你才突然惊醒。实际你在一个小地方范围内走来走去走圈圈,没有爬多少山,也没有趟过多少河流,走的路程不远也不多,迷迷糊糊地做梦,梦见“蛇”和“凶恶”的人是你的幻觉。我心想,昨晚打那条野狗和连队搞阵地实弹演习,我心中是有数的。我对他说:“总而言之,你安全回来了,就是有惊无险,一天之喜”。
我将杨明文已经回连队的情况,用电话告诉了翟营长。随后,营里来一辆小车把杨接到营里。一周后,杨明文从营里回到连队。同时,营里给予杨明文同志营警告处分一次。
(本文插图均由作者提供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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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刘光福